全晉文卷九十三

烏程嚴可均校輯

潘岳四

太宰魯武公誄（案。魯公賀充。）

昂昂公侯。實天誕育。八元斯九。五臣茲六。惟帝以公。通揚祖宗。延登東序。服 珥彤。□□□□□□□□使夫廟疑。定于神算。揜討逆節。折衝江湖。走欽擒儉。梟誕獘吳。公于出征。爰整其旅。壘未越郊。麾不及舉。秦涼獲乂。西戎即敘。年踰知命。位極人臣。家無餘祿。貴而食貧。他人之賢。譬彼丘陵。邈矣公侯。如日之升。泰山其穨。寢疾不興。遐邇曷仰。社稷焉憑。生則榮易。終哀實難。靡不春華。鮮克歲寒。於呼公隕。率士含酸。趙喪望諸。列國同傷。秦亡蹇叔。春者不相。桃李不言。下自成行。德之休明。沒能彌彰。（書鈔三十八蓺文類取五十五。文選王融曲水詩序注。又褚淵碑文注引兩條。又齊安陸王碑文注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一

庚尚書誄

寬而能懷。威而不猛。化行如形。民應如影。曀曀虛坐。翩翩玄幕。几筵生塵。空館寥廓。（蓺文類聚四十八。）

夏侯常侍誄（并序）

夏侯湛字孝若。譙人也。少知名。弱冠辟太尉府。賢良方正徵。仍為太子舍人尚書郎、野王令、中書郎、南陽相。家艱乞還。頃之選為太子僕。未就命而世祖崩。天子以為散騎常侍。從班列也。春秋四十有九。元康元年夏五月壬辰寢疾卒于延喜里第。嗚呼哀哉。乃作誄曰。

禹錫玄珪。實曰文命。克明克聖。光啟夏政。其在于漢。邁勳惟嬰。思弘儒業。小大雙名。顯祖曜德。牧 及荊。父守淮嶽。治亦有聲。英英夫子。灼灼其雋。飛辯摛藻。華繁玉振。如彼隨和。發彩流潤。如彼錦繢。列素點絢。人見其表。莫測其裏。徒謂吾生。文勝則史。心照神交。唯我與子。且歷少長。逮觀終始。子之承親。孝齊閔參。子之友悌。和如瑟琴。事君直道。與朋信心。雖實唱高。猶賞爾音。弱冠厲翼。羽儀初升。公弓既招。皇輿乃徵。內贊兩宮。外宰黎蒸。忠節允著。清風載興。泱彼樂都。寵子惟王。設官建輔。妙簡邦良。用取喉舌。相爾南陽。惠訓不倦。視民如傷。乃眷北顧。辭祿延喜。余亦偃息。無事明時。疇昔之遊。二紀于茲。班白攜手。何歡如之。居吾語汝。眾實勝寡。入惡雋異。俗疪文雅。執戟疲楊。長沙投賈。無謂爾高。恥居物下。子乃洗然。變色易容。慨焉歎曰。道固不同。為仁由己。匪我求蒙。誰毀誰譽。何去何從。莫涅匪緇。莫磨菲磷。予獨正色。居屈志申。雖不爾以。猶致其身。獻替盡規。媚茲一人。讜言忠謀。世祖是嘉。將僕儲皇。奉轡承華。先朝末命。聖列顯加。入侍帝闈。出光厥家。我聞積善。神降之舌。宜享遐紀。長保天秩。如何斯人。而有斯疾。曾未知命。中年隕卒。嗚呼哀哉。唯爾之存。匪爵而貴。甘食美服。重珍兼味。臨終遺誓。永錫爾類。斂以時襲。殯不簡器。誰能拔俗。生盡其養。孰是養生。而薄其葬。淵哉若人。縱心條 。傑操明達。困而彌亮。柩輅既祖。容體長歸。存亡永訣。逝者不追。望子舊車。覽爾遺衣。愊抑失聲。迸涕交揮。非子為慟。吾慟為誰。嗚呼哀哉。日往月來。暑退寒襲。零露沾凝。勁風淒急。慘爾其傷。念我良執。適子素館。撫孤相泣。前思未弭。後感仍集。積悲滿懷。逝矣安及。嗚呼哀哉。（文選。蓺文類聚四十八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二

南陽長公主誄

昔唐女嬪媯。書敘釐降之美。周姬適齊。詩詠肅雍之歌。漢之新野。以節義垂號千載。伊晉之獻主。以聰明睿智。考終定謚。茲可謂母儀純備。邁蹤古烈者也。惜乎不永。背世湮沈。爰託素旗。式章徽音。主之誕育。既慕洪冑。德之休明。亦固天授。思心婉變。淑質純茂。母儀不忒。內則靡疚。肇自弱笄。有馥其芬。言告言歸。作合于荀。在貴思降。處逸能勤。上虔諸姑。下接支嬪。內諧閨闕。外和族姻。終溫且惠。淑慎其身。積善餘慶。啟茲名胤。厲以惠肅。誨以柔順。主實體化。不言而信。二子遵式。匪嚴而峻。於穆獻石。（初學記十作獻主。）奕代熙盛。重作大司。黎牧火正。國之仁姑。家之慈母。天道輔賢。宜享遐壽。如何短命。曾不華首。寢疾弗興。繁榮摧朽。嗚呼哀哉。容車戒路。祖奠在庭。騑驂躋躇。服馬悲嗚。皇輿親臨。望旗失聲。列辟咸起。灑淚霑纓。嗚呼哀哉。既次墓門。降柩升輴。靈衣從風。素幕生塵。明燎守夜。竦紼俟晨。噭噭遺嗣。煢煢孤臣。號無廢音。涕不輟巾。

皇女誄

厥初在鞠。王質華繁瑣。玄髮鯈曜。蛾眉連娟。清顱橫流。明眸朗鮮。迎時夙智。望歲能言。亦既免懷。提攜紫庭。聰惠機警。授色應聲。亹亹其進。好曰之徑。辭合容止。閑于幼齡。猗猗春蘭。柔條含芳。落英凋矣。從風飄颺。妙妙弱媛。窈窕淑良。孰是人斯。而罹斯殃。靈殯既祖。次此暴廬。披覽遺物。徘徊舊居。手澤未改。領膩如初。孤魂遐逝。存亡永殊。嗚呼哀哉。（蓺文類聚十六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三

邢大夫誄

臨命相訣。交腕握手。（文選恨賦注。）

從姊誄

義心清尚。莫之與鄰。（文選彥延之 明詩注。）

秦氏從姊誄

家失慈覆。世喪母儀。（文選謝莊宣貴妃誄注。）

賈充婦宜城宣君誄

昔在武公。葬禮殊倫。伉儷一體。朝儀則均。行成于己。名生于人。考終定謚。實曰宣君。祝宗 事。卿相奉引。輕車整駕。介士列陣。鸞路依容。轀車升櫬。（晉書謝 傳。御覽二百二。）

虞茂春誄

姨撫墳兮告辭。皆莫能兮仰視。（文選謝靈運廬陵王墓下詩注。）

司空密陵侯鄭袤碑

公雖違華 。猶朱其紱。（文選齊竟陵王行狀注。）

陳謨台階。翼和鼎實。顯績成于臺省。清風 于所 。故能老安少懷。遂至邇親。凡厥搢紳之士。所以挹酌洪流。含咀英芳者。猶旱苗之仰膏雨。湛露之晞朝陽也。銘曰。

於鑠元侯。則大垂象。弘操嶽峻。字量深廣。允恭克讓。宣哲清朗。有始有卒。可大可久。言由忠信。行履孝友。光光金貂。再冠其首。赫赫皇符。仍折其部。義格皇穹。德冠群后。清風顯烈。沒而不朽。（蓺文類聚四十七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四

荊州刺史東武戴侯楊使君碑

肇字秀初。榮陽人。（文選攘舊賦注。）驍騎府君之嫡孫。領軍肅侯之嗣子。（文選楊荊州誄注。）君誕保靈和。繼期載德。宣哲清朗。直道高尚。若乃嘉號推賢。博愛濟眾。邦黨服其義。而搢紳慕其風。（蓺文類聚五十。）嘉平初除軹令。（文選揚荊州誄注。）遷治書侍御史。（同上）兼統大理之任。（同上）除野王典農中朗將。（同上）于時文后。厤數在躬。相國幕府。實允華夏。九德咸事。俊乂在官。成君名器。納字參軍。（蓺文類聚五十。又文選楊荊州誄注作為參軍。）五等初建。封東武子。（文選注同上。）皇祖之始。典戎武衛。（同上）以清宮勳勞。進封東武伯。（同上）領東莞相荊州刺史（同上）加折衝將軍。（同上。）宏略被于南國。美化行乎江漢。西陵之役。懸軍深入。親薄寇壘。躬行天誅。既而救兵不進。糧盡道窮。因乃憮然迴慮。殿其眾而。雖為法受黜。勳庸未崇。而天下服其勇。世主思其忠。（蓺文類聚五十。）肇薨。天子愍焉。遣謁者祠以太牢。謚曰戴侯。（文選誄注。又略見懷舊賦注。）

都鄉碑

自中牟故縣以西。西至于清溝。（水經二十二渠水注。）

景獻皇后哀策文

於穆先后。儷黃協運。世宗之胤。德博化先。用儉禮峻。任姒隆周。后亦母晉。終溫且惠。其儀淑慎。既慎其儀。克明禮教。撫翼齊蕃。訓成弘操。其慈有威。不舒不暴。乃家乃邦。是則是效。嗟余艱屯。仍遭不造。靡恃惟妣。景命弗保。心之云痛。痛貫穹昊。襲龜筮之良辰。啟幽房之潛 。整武駕之隆牡。結龍輈之縞駟。望旗常而崩摧。披轀輬以增欷。口嗚咽以失聲。目橫迸以灑淚。邈雨絕于宮闈。長無覿于髣彿。（蓺文類聚十五。）

羊夫人謚策文

光啟洪祚。慶流萬國。（文選齊安陵王碑文注。）

傷弱子辭

惟元康二年春三月壬寅。弱子生。夏五月。余之長安。壬寅。次于新安之千秋亭。甲辰而弱子夭。越翼日乙巳。瘞于亭東。感贏博之哀。乃傷之曰。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五

柰何兮弱子。邈充爾兮丘林。還眺兮墳瘞。草莽莽兮木森森。伊遂古之遐冑。逮祖考之永延。咨吾家之不嗣。羌一適之未甄。仰崇堂之遺構。荅無津而涉川。葉落永離。覆水不收。赤子何辜。罪我之由。（蓺文類聚三十四。文選潘岳西征賦注。御覽一百九十四。）

金鹿哀辭

嗟我金鹿。天資特挺。鬒髮凝膚。蛾眉蠐領。柔情和泰。朗心聰警。嗚呼上天。胡忍我門。良嬪短世。令子夭昏。既披我幹。又翦我根。槐如瘣木。枯荄獨存。捐子中野。遵我歸路。壯反如疑。迴首長顧。

陽城劉氏妹哀辭

鳥嗚于柏。烏號于荊。徘徊踡躅。立聞其聲。相彼羽族。矧伊人情。叩心長叫。痛我同生。誕育聖王。發奇稚齒。如彼名駒。昂昂千里。劉氏懷寶。未曜隨和。伊子輕弱。弗克負荷。祿微于朝。貯匱于家。俾我令妹。勤儉備加。珍羞罕御。器服靡華。撫膺恨毒。逝矣柰何。哀哀母氏。蒸蒸聖慈。震慟擗摽。何痛如之。魂而有靈。豈不慕思。嗟哉往矣。當復何時。

妹哀辭

庭祖兩柩。路引雙 。爾身爾子。永與世辭。（文選宣貴妃誄注。）

悲邢生

周文公之苗裔。子元舅之洪冑。厲操確其不拔。鄉譽著而日就。妙邦畿而高察。雄州閭以擢秀。茂實 矣。而休名未衍。其財至貧。其位至賤。而死之日。奔者盈庭。停余車而在郊。撫靈櫬以增悲。瞻 容而想像。曾無覿乎餘輝。送子兮境垂。永訣兮路歧。一別兮長絕。盡哀兮告離。

京陵女公子王氏哀辭

猗歟公子。季女惟王。生自洪冑。廩茲義方。盼倩粲麗。窈窕淑良。如彼春蘭。吐葩含芳。葩以霜隕。芳以歇盡。彼蒼者天。胡寍斯忍。曾未弱笄。無疾而隕。官朝震驚。靡人不愍。嗟爾母氏。勉勞撫鞠。恩斯勤斯。是長是育。帷屏媚子。奄離顧復。哀無廢心。涕不輟目。于以祖之。于掖閨庭。于以送之。陵岡崔嵬。僕馬迴眷。度旐旋飛。夕陽失映。晴鳥忘歸。皎皎宵月。載盈載微。冥冥公子。一往不追。長夜無旦。孤魂曷依。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六

為任子咸妻作孤女澤蘭哀辭

澤蘭者。任子咸之女也。涉三齒。未沒衰而殞。余聞而悲之。遂為其母辭。

茫茫造化。爰啟英淑。猗猗澤蘭。應靈誕育。鬒髮蛾眉。巧笑美目。顏耀榮苕。華茂時菊。如金之精。如蘭之馥。淑質彌 。聰惠日新。朝夕顧復。夙夜盡勤。彼蒼者天。哀此矜人。胡寍不惠。忍子眇身。俾爾嬰孺。微命弗振。俯覽衾襚。仰訴穹旻。弱子在懷。既生不遂。存靡託躬。沒無遺類。耳存遺響。目想餘顏。寢席伏枕。摧心剖肝。相彼鳥矣。和鳴嚶嚶。矧伊蘭子。意影冥冥。彷徨丘壟。徙倚墳塋。（蓺文類聚三十四。）

哀永逝文

啟夕宵興。悲絕緒兮莫承。俄龍 兮門側。嗟俟時兮將升。嫂姪兮慞惶。慈姑兮垂矜。聞鳴雞兮戒朝。咸驚號兮撫膺。逝日長兮生年淺。憂思眾今歡樂 。彼遙思兮離居。歎河廣兮宋遠。今柰何兮一舉。邈終天兮不反。盡余哀兮祖之晨。揚明燎兮援靈輴。徹房帷兮席庭筵。舉酹觴兮告永遷。悽切兮增欷。俯仰兮揮淚。想孤魂兮眷舊宇。視倏忽兮若髣彿。徒髣佛兮在慮。靡耳目兮一遇。停駕兮淹留。徘徊兮故處。周求兮何獲。引身兮當去。去華輦兮初邁。馬迴首兮旋旆。風泠泠兮入帷。雲霏霏兮承蓋。鳥俛翼兮忘林。魚仰沬兮失瀨。悵悵兮遲遲。遵吉路兮凶歸。思其人兮已滅。覽餘跡兮未夷。昔同塗兮今異世。憶舊歡兮增新悲。謂原隰兮無畔。謂川流兮無岸。望山兮寥廓。臨水兮浩汙。視天日兮蒼茫。面邑里兮蕭散。匪外物兮或改。固歡哀兮情換。嗟潛隧兮既敞。將送形兮長往。委蘭房兮繁華。襲窮泉兮朽壤。中慕叫兮擗摽。之子降兮宅兆。撫靈櫬兮訣幽房。棺冥冥兮埏窈窕。戶闔兮燈滅。夜何時兮復曉。歸反哭兮殯宮。聲有止兮哀無終。是乎非乎何皇。趣一遇兮目中。既遇目兮無兆。曾寤寐兮弗夢。既顧瞻兮家道。長寄心兮爾躬。重曰。已矣。此蓋新哀之情然耳。渠懷之其幾何。庶無愧兮莊子。（文選。蓺文類聚三十四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七

哭弟文

視不見兮聽不聞。逝日遠兮憂彌殷。終皓首兮何時忘。情楚惻兮常苦辛。（蓺文類聚二十一。）

為楊長文作弟仲武哀祝文

悠悠上天。我獨何辜。祖考早世。兄弟幼孤。備嘗艱毒。問集蓼荼。父兮生我。過庭靡聞。母兮鞠我。寍一苦辛。日顧日復。我弟我身。並自垂髮。越于成人。濬哲聰朗。純粹溫良。烈烈清風。邦族之望。母氏劬勞。庶爾之報。彼蒼者天。子何不弔。殲我令弟。窮泉是造。無父何怙。無弟何友。煢煢此身。哀哀慈母。煩冤痛毒。撫心思咎。哀爾薄祜。逢家多阻。弱冠未室。盛年絕緒。喪庭寥廓。廬位無主。冥冥長夜。窈窕[窈窕當作窈窈]玄宇。當復何時。見我仲武。于以祔之。于其王父。魂而有靈。神其寍處。（蓺文類聚三十四。）

弔孟嘗君文

人罔貴賤。士無真偽。延人如歸。望賓若企。出掘[掘當作握]秦機。入專齊政。右眄而嬴強。左顧而田競。且以造化為水。天地為舟。樂則齊喜。哀則同憂。豈區區之國。而大邦是謀。瑣瑣之身。而名利是求。畏首畏尾。東奔西囚。志撓于木偶。命懸于狐裘。（蓺文類聚四十。）

為諸婦祭庾新婦文

潛形幽櫬。寍神舊宇。室虛風生。 廛帷舉。自我不見。載離寒暑。雖則乖隔。哀亦時敘。啟殯今夕。祖行明朝。雨絕華庭。埃滅大宵。儷執其 。偕奉夕朝。髣 未行。顧瞻弗獲。伏膺飲淚。感今懷昔。懷昔伊何。祁祁娣姒。感今伊何。冥冥吾子。形未廢目。音猶在耳。（蓺文類聚三十八。又文選顏延之元皇后哀冊文注。懷昔作惟昔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 潘岳 八

草愍懷太子禱神文

陛下宜自了。不自了。吾當入了之。中宮又宜速自了。不了。吾當手了之。井謝妃共要剋期而兩發。勿疑猶豫致後患。茹毛飲血于三辰之下。皇天許當埽除患害。立道文為王。蔣為內主。願成當三牲祠北君。大赦天下。要疏如律令。（晉書愍懷太子傳。）

全晉文卷九十三終